大红灯笼

　　刚刚度过2000年元旦，紧随着又是龙年春节，新世纪第1个春季迈着轻盈的脚步向我们走来。

　　改革的春风，吹拂着小城日新月日的风姿，她的每个细微的变化都值得捕捉，每朵小花都值得采撷，每个创举都使人回肠荡气！春节将近，我把眼光投向了意味幸福吉祥的大红灯笼。

　　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贴满家是故乡人描写吉庆最古老最朴实的语言。而当满大街相继挂起10分惹眼的红灯的时候，那正是歌曲里唱的好日子！好日子的灯笼不能没有灯，特别是那些描龙画凤的大红灯笼。在我的印象里，早在2000年元旦前夕，城区最繁华的东西大街的两旁，挂出了两大溜直径约有1米的红灯笼，密密的排开，足有1华里长。听人说，这些灯笼从元旦1直要挂到龙年的春节，挂到花好月圆的元宵之夜。借着它们那璀璨的光，人们将满怀豪情的迎接新世纪的第1个春季的来临。

　　当我驱车从两旁悬灯的街道走过，那随风摇摆的红灯迅速闪现，在眼前串成红玛瑙的珠串，朗照着我被幸福感浸泡的心。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游人如织，摩肩相继，冷冷清清，络绎不绝。夜空中弥漫着邻近节日的独有的年味儿，做夜生意的商贩热忱的招徕着顾客，影剧院纵情的吐纳着享受夜生活之乐的看客，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结伴招摇着穿行于霓虹闪烁的夜市，冬夜的街道弥漫着1派生机盎然。姑娘们欢声笑语天真烂缦，1时竟分不出是街灯映红了他们幸福的笑脸，还是它们在主动的与灯笼争奇斗艳！此情此景，叫人不敢想象没有街灯的夜晚，叫人不敢想象没有街灯的街衢。没有这些街灯的点缀，就缺失了1种节日的氛围，缺失了1种欢乐的昭示。史载：夜市起源于隋唐，盛行于宋明两朝。宋朝的耐得翁在都市记胜中记载当时的夜市，说它与日间无异，坊巷市开，买卖酒楼歌馆喧闹不绝直至4鼓后方静，而5鼓朝马将动，其有趁卖早市者，复起开张，不管4时皆然。明代有个瞿宋吉专门写了1首诗记叙杭州的夜市：销金小伞揭高标，江籍青梅满担挑，照旧承平风景在，街头吹彻卖场箫。作古的那1番胜景与今天的盛世繁华如何能够同日而语！但是，我们也确切有过太多的酸涩的回想。我清楚的记得210多年前的1个春节，我从任教的学校返回故里。自行车碾过市区冷冷清清的街道，街道两旁只有几盏若明若暗的路灯眨着疲惫的夜眼，偶尔的几声鞭炮单调的响过，更加衬托着节日的淡淡的冷清与寂寥。人在不满足于现状的时候，就会产生1种强烈的理想寻求的幻觉。我清楚的记得我当时想起了郭沫若的天上的市井，向往天上的自由与幸福，10分向往那提着灯笼倘佯天街的牛郎织女......

　　而今，在这龙腾虎跃的新春佳节，面对普天同庆迎春灯，面对这大地流金的岁月，怎不叫人感慨万千热血沸腾！伟大诗人的浪漫主义的想象今天终究变成现实。再这日新月异的新时期，年年红灯高高挂，岁岁欢欣庆有余，而今年更加特别的是，那庆祝国庆510周年的礼花，那迎接澳门回归的举国的喝彩，那承前启后开辟进取的壮举！

　　你想问问在这些光彩夺目的街灯里面，每盏红灯意味的是何种喜庆与吉祥吗？1下子还真说不清。这就像我们在聆听1个春季的故事，和煦的春风，绵绵的春雨，烂缦的山花，青草绿树，究竟哪种才是这个美好故事的主题？......

　　人到中年，重新走进祖母居住的村落，心中有1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麦收以后，老舅有了空闲，面对我这不速之客，透着1股久别重逢的亲昵。毕竟，我的童年有1大半的时间是在这个依山傍水的村庄度过。

　　久别不识旧时路，山村已经是旧貌换新颜。这里不是有个水塘吗？我问老舅。那是哪辈子的事了！老舅笑道，算你小子有记性，还没忘记小时候的虾蟆湾。

　　我的确清楚记得这儿有1方水塘，大人们习惯称其为苇子湾，由于水塘的4周长满了芦苇。1旦进入夏季湾里的虾蟆的叫声震天价响，我和我的那些小火伴们就叫它虾蟆湾。湾有半亩地大，在孩子的眼中，就是1片汪洋了。湾里的水不深，野芦苇倒长得10分欢实。每一年夏季，湾畔苇叶田田，猎猎临风，猫身溜进芦苇丛，便觉凉爽宜人。1身的燥热荡然无存。不防备身旁突然嗖嗖腾起飞物，又冷不丁咚咚潜入水中，紧随着就是水面涟漪分散，3两声蛙鸣传入耳鼓。当你静等着水鸟浮出水面久不得见，它们却在更远处悠闲嬉戏，全然不把你的窥测放在眼里。日暮时分，岸边柳林蝉声大作，与蛙噪交汇成喧闹的和弦，因而，近于半亩之地的水塘就成为1个大乐池，此起彼伏，生生吵翻了1个傍晚！酷热的夏天，虾蟆湾是避暑的圣地，我和1群小火伴浸泡在清澈的水里，同时也浸泡在童年的欢乐中。捉蜻蜓，做苇哨，打水仗，忙得不亦乐乎，只要外祖母的呼喊声不分散到苇塘上空，打赤膊光脚丫的孩子们悠然自得自由自在，暮色苍茫中，心绪就会被缠绵的蛙声扯得悠久，小脑袋冷不丁蹦出父亲常常吟诵的1句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1片......

　　童年的丰年的概念是模糊的。春种秋收，循环往复，年复1年，乡亲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没见多大起色。平常的农家日子也就全没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外祖父是把远近闻名的庄稼把势，祖母操持家务闻名乡里，老舅1个1把扳不倒的汉子从不知道吝惜体力，日子还是过得拮据。日子像老驴转磨，悠悠的转那日月星斗。惟有那半亩蛙鸣，使得淡淡的乡愁里长出了生气，虾蟆湾也因此沉淀了我的童年梦在赤身露体的泥猴儿们捉鱼摸蟹的战阵里，在眯缝了大眼跟踪知了踪影的队伍中，那个瘦小的寡言少语的孩子，总喜欢用心谛听虾蟆的歌唱，用不成熟的梦编织小山村的未来......

　　沧海变桑田究竟需要多少日月轮回，没人能说得清。而作为1个人的生长之地，其变化却又常常叫人始料不及！谁能想到，短短210年，山村奇迹般突起了我儿时做梦都不曾有过的楼群？当年蛙声震天响的去处，居然高楼林立街道平展当人们的怀旧情素被美好的生活嬗变所冲淡，就会萌发出1种复杂的情绪：有怅然，也有庆幸；有失落，更有惬意！

　　夜幕初落，村落灯火通明。初夏的气味从远处弥漫过来，带着青庄稼独有的清香气。4周静谧安然。信步街头，1时倒不知该去甚么地方。是的，该看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老场院，老保管室，老牲口饲养院，老马车店，肯定不在了。仅凭直觉，我差不多还能寻觅到虾蟆湾的原址，只是，野芦苇滩不见了踪迹。那呱呱的叫声也就在另外一个世界重复着。我自忖：该去的去了，该来的来了！外祖父外祖母那1辈人勤劳1生的寻求和宿愿，在今天变成了现实，有理由相信，庄稼人的好光景还在前头。生逢盛世，宿愿得偿，我还须再去寻觅那半亩蛙鸣吗？

　　乍1看去，它仿佛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假设你把它摆放在1堆风景照之间，它既不显山也不露水。这是1帧风景照，广袤的西疆平原上，城镇、农场、村落都错落显现于晨光熹微中，1切都显得静谧、安详，1切都恍如刚刚从酣梦中醒来。在无穷的沉寂中，天边亮起1片灿烂的橘红，那是1片燃烧的彩霞，它燃烧的那末生动，完完全全像是1张中世纪的希腊古典油画，从地平线慷慨的投射过来，映红了城市和乡村，映红了牧场与牛羊不知就里的人们，谁也破译不出其中的含义，谁也难以准确的诠释它的本来厚重的主题。

　　210世纪510年代末，姨家表姐离别故土，随着部队转业的丈夫，随着浩浩荡荡的开发西部的大军奔赴祖国的西部边境，在1个叫做温泉的地方安营扎寨建功立业去了。那是1个充满理想充满向往的时期，守土戍边开发建设恍如从1开始就注定了1部份人1辈子的宿命就是默默奉献。新疆建设兵团组建之初，白手起家百废待兴，创业之难可想而知。地名叫做温泉，却恰恰是个缺水的去处，年降水量不足200毫米，吃水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发展农业生产了。表姐自保奋勇为农场种菜，吃苦受累全认了，唯1惧怕的就是缺水。

　　俗语说水菜水菜，无水无菜，表姐为了这个无中生有，为了全农场几百号子人的吃菜，随着她的女同志们每天都要到两千米之外背水。油桶装满水牢牢贴着脊梁，休息时候放不下就只能1口气走下去，实在累得不行了，就找个地方靠1靠。1路走下来，很多的人累的东倒西歪。大家毫无怨言咬牙坚持着。那时候，表姐不回来，说等日子好了再说。说上级交给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实在没有脸回来见江东父老。610年代710年代内地生活用品10分匮乏，边疆就更不用说了，国家想方设法支援兵团，兵团上下决心不等不靠自食其力艰苦奋斗，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现状。

　　那1年，表姐回外家为姨妈发丧，回去时甚么都不肯带，只是背回去了510斤干鱼，那是当时市场上最便宜的干杂鱼，说它杂是由于里面除鱼还有许许多多的水草之类的杂物。表姐不厌弃，她说兵团战士已1年多没闻见鱼腥味了......510斤干鱼背上火车，横穿大半个中国，那将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是1种何等的信心促使表姐义无返顾的壮举地完成。改革开放以后，表姐终究偕同姐夫女儿甜甜回老家探亲。饱受磨难的他们脸上弥漫着开开朗朗的笑，表姐说她和姐夫就要退休了，唯1的女儿甜甜大学行将毕业，生活充满了新的阳光。但是，他们老了。他们说他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我跟表姐表姐夫详细介绍了这边的情况，当听说我所在的企业要与外商洽谈合作项目，表姐粉饰不住欣喜与羡慕。只有表姐夫1旁抽着烟1言不发。时后我问表姐，表姐说：你姐夫就这号人，看着人家过好了心就痒......其实啊，话又得说回来，人啊，谁不盼望着往高处奔呢！东部沿海1带繁华了富裕了，多么好！甚么时候温泉也能走到这1步就好啦！说这话时，表姐的神情变缓了。眼光中流露着希冀与期盼，我完全能够读懂。

　　今年3月的1天，我收到了表姐春节后的第1封信。这些年我们1直电话联系，由于信件实在太慢。没有特殊的事情1般不写信。我打开这封走了整整两星期的信，信封里面只有1张照片，照片的背面有1行粗犷的字温泉的霞光。1道横线下方，又有1行小字：妈妈嘱照并题字；甜甜摄于新千年之春并记。......我捧信封的手颤抖了。我完全能够咂摸出这帧照片的寓意。啊，1代奉献了青春年华的边疆建设者，总算感遭到了西部大开发的历史性律动！这其中包括着他们多少执着的寻求！我敢说，温泉的霞光是西部大开发的希望之光，也是来自远方的吉祥之光，我们5千年的文明古国正迎来繁华兴盛的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