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1月份的临尾，在南方大概就是早春了。跟往年1样，从去年冬季开始，屋边的桃花就已开苞，也许那时是冷了1些，到现在暖和起来，那粉的白的花儿就会细细碎碎地挂满枝桠，在春日的艳阳下，清风里，清雅高贵。不错的，最喜欢这样的季节，万物更新，喜庆洋洋，大的小的花花树树，洋洋洒洒地打扮了这沉寂村落的早春。

　　村庄还是没有变，路边的野花还是1样的多，角角落落，到处都有它们的影子。村里人还是1样的浑厚浑厚可爱，见面寒暄1句都略显羞涩。

　　亘古不变的村落还是变了1点，就是那1条泥泞的路。年底自己村凑钱铺了水泥路，听说是本来政府有1笔补助的钱，不知甚么缘由1直没发下来，所以就拖到现在才凑钱铺好的路。也好，说明村里有股团结的气力，希望这股气力会像春风1样，吹绿树木的嫩芽，吹绿人们的心。

　　1月的下旬，几天的时间天空都是晴朗的。可是清晨，寒气未退的时候，草地上铺上了1层薄薄的雾气，要是小孩的时候，我1定会跳上去踩他几脚，由于奶奶说过，那是大地的棉被。在南方，在信宜，是很少看到有树木会落叶的，我是说会掉光叶子那种，像北方冬季里的树木掉得干净爽利的那种。

　　但是，村里有1种树木，我们叫苦柳树，就会掉光叶子，光秃秃的，灰扑扑的。最好玩的就是看到苦柳树旁边长着1棵随意甚么树，当苦柳树的叶子掉得7788的时候，旁边那棵甚么树早就展着若云的树冠，在温暖的小熏风里煽情地摇摆着。

　　村头村尾，到处都是蹦蹦跳跳的孩子，快过年了，他们都穿上好衣裳，像城里的孩子1样鲜明。要是夏天里，你会看到几个穿着开裆裤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跌跌撞撞向你走来的模样，又可笑又好玩。想起我的小时候，这模样肯定会被人弹你小JJ，然后哭着回去找妈妈。今年回去我还准备了好多糖，等小朋友找我玩，但是这几天还是门庭冷落，是否是我这个怪蜀黍已被他们忘记了呢？

　　溪水才刚刚探头，岸边的辣子花已开了，真实的春季快来了。

　　1

　　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纯白的羽翼1样的云。

　　渐离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去爬山吧！都在这儿工作10年了，每一年看着对面山上青了又黄了，黄了又秃掉，我总捣鼓着那荒废的小径是多么寂寥的在颓废，不如去踩踩吧。你看今年春季那叶子绿的多嫩呀，山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过桥的时候丽江兴奋的在桥板上跳，只有无人的时候女人材会这样的任性。渐离说：少年的时候不喜欢造作，可是现在我们却在造作的摆着各种pose，而竟不觉的有甚么不妥，还是那样的自然。或许这不是造作，而是我们真实的渴望，是草色烟光残照里的渴望吗？还是想捉住青春的影儿吗？杜杜想。

　　丽江说：我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去照1套写真。没有人不想留住美丽，只惋惜再美的花总有凋谢的那1刻。就像此刻我们的周围，青青的竹林，密密的3叶草，透明的蒲公英，成串的叮当花，清香的薄荷草，还有那扎堆的不知名的草木。此刻他们静静的美着，可是不久时间的刻刀会渐渐的阔斧它们的脸庞。但那又怎样样，属于我们的春季来了，就让我们享受吧，这阳光，这雨露。

　　我仿佛都能听到小草与花的笑声。

　　空气是多么的静谧呀。躺在这草丛里。

　　银杏，银杏叶，密密层层的嫩绿的叶子，在我们的上空，构成了天然的华盖。丽江大呼：好美呀。原来我们正置身于1片银杏林，这真不可思议，密密的扇形的叶子随着微风在空中翻转，犹如千只绿色的胡蝶在舞动，明亮的叶子晃这我们的眼。点点光斑透过叶子打在空中，我们的身上和脸上，我们透过指缝看着这1场纷飞，欲是要将熔化。这真是1场际遇。我们邂逅了1场银杏雨。丽江说。

　　你会写吗？这次出行。渐离问。

　　是的，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我学会了珍惜。杜杜说。

　　我们都学会了珍惜，学会了体会。渐离说。

　　这就是我们的成长。

　　你都快成作家了。渐离打趣说。

　　要是我成了作家，我的书插图都你来画。

　　多好呀。丽江爬过来，我来给你们打工。阳光下，3个人笑成了1团。

　　2

　　我们今天是到不了山顶了。丽江说。

　　那有甚么关系，走到哪里是哪里。渐离边走边抽着毛毡。

　　我们有目标，但是我们不把实现目标而当作目标，不然会错过很多东西，或许我们经历的远比结果更让人欣喜。杜杜说。

　　这是我的童年的味道，来尝尝。渐离递给杜杜1把毛毡。1股青草的味道，软软的像棉花糖。

　　这是遗留在人间的云朵吧，大概她也爱人间的4月天。

　　我要带回家给女儿尝尝，她也是我心目中的4月天呀！渐离甜蜜的笑着。

　　丽江1言不发的向上攀登，有溪涧，有茶农。我们也不过是大自然的1分子或仅仅像花草1样就是天地间的1个点缀物。只是不同与花草的是，我们可以扮演许多的角色，在不同的环境。曾我对1个人说：我总算了解你了。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或许我只看到的是他的1面而已。坐井观天，以蠡测海正是我们这些脱离了自然在生活中如井底之蛙的人所犯的毛病。大自然眼前谁都无知。

　　我们是不是得学会谦虚？渐离说。

　　那我们就1定不能停下我们的脚步，只有在前进的路程中我们才能心无旁骛而剔除骄躁。杜杜说。

　　丽江逶迤的走了过来。

　　你是在说刚才的那场银杏雨吗，我真的感遭到了美，感遭到自然的气力真不是甚么可以比拟的。你们看那天空的云又变了样了。丽江指着天空。大家抬头望去，时间又在潜移默化的提示我们了，或许到了该放学的时间了。

　　2012年1月16日，我来到了故乡大邑县元兴乡陈河村祭祖，陈河村小地名叫陈河湾。陈河村姓陈的人，占全村人口的百分之810。刚来到故乡的天地，到处都可以听到了儿童们的鞭炮声声。闻声，真是1句俗语云：新年未到儿童到！

　　忽然，我想起了60年代我当农民时与村干部1起去向军烈属拜年，表示慰劳......

　　要说向军烈属拜年，先说陈河村宣扬队。50年代起，我们元兴乡陈河村有1个小着名气的宣扬队。这支宣扬队在公社小着名气，在大邑县文化舘也小着名气，县文化舘曹民立老师就是元兴人。曹老师是我父亲的学生，我又是曹老师的学生。陈河湾本有1个江湖老艺人名叫陈志远，我叫他是7爸。

　　能打金钱板，又能讲评书，还能编写文艺作品。他是书香门第，两个兄长名望非凡：长兄陈职卿是伪乡长、、舵把子，解放前掩护过川康边游击队斜江支队司令员王汉卿。解放后，成为民主人士、县政协委员；2兄陈国谋是刘文輝1个连长。陈志远没有官职，声望不高，只在陈河湾的陈祠堂教书。

　　因吃雅片烟，家财全卖，妻儿离散。导致流浪街头，讲评书为生。解放后分到田地，父子团圆。因有说唱才能，村上组织了演出队伍。陈志远能自编自演，到乡上、县上和温江专区演出。曾和新津县的周又郎和大邑县的彭绍清同台献技。

　　我父和陈志远是同宗弟兄，同在陈祠堂教书。父亲爱川戏，也登台表演过失街亭中扮演诸葛亮。有了尊长爱唱爱演，侄辈男女效仿。解放不久，陈河湾就有演出话剧。再不久，陈河村就有了宣扬队，还有锣鼓响器。当时，要买锣和钹，有钱还不行。必须有同1样重的斤两的铜来交换，没有就不卖。村支书陈海明有个兄弟名叫陈永昌，他在成都军区工作。陈海明找到兄弟，才请部队开后门买到，谢谢部队。

　　陈河湾方字牌中有表演天赋佼佼者，为数陈志谋和陈柏常（陈柏常之父是陈国谋，是刘文輝1个连长）。志谋为我族兄，柏常为族弟，柏常弟还是元兴乡川剧团演员。2人材能各有千秋：志谋兄文化不高，记忆力惊人；长篇说唱，他几天便能演出；柏常弟扮像极佳，抬脚动手有模有样，声音圆润。我可以拉2胡，也能够乱竽充数拉川剧胡琴。编剧：先是7爸陈志远，后来是我担负。

　　乐器队：板胡和2胡赵银安、赵银和、陈仿清和陈俊

　　长笛：陈方敏（7爸陈志远之子）

　　打击乐队：陈邦其（县政协委员陈职卿之子）司鼓、陈永生（支部书记陈海明之弟）司锣；另有陈方松打钹，其它乐器有陈方北和陈右方。

　　陈河村宣扬队常常演出，多年来约有上百场为农民服务。记得有1次为邛崃县的傅安乡观音村演出3天3夜，共9场，无1重复；演员101人，实在少见。演出有新川戏，也有话剧和戏曲。效果很好，大受称赞。

　　另有1次，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我们到邛崃县高埂乡1个村演出。此地有1中学校，文人很多；知青都是成都人，见识非凡。华灯初放时，大幕拉开。观众1千多人，10分热烈。村上的民兵有210多人保持秩序，每一个人都手持竹杆。第1幕因人太多，民兵用竹杆吆喝，实在难以保持秩序。我们决定用压轴戏改成第2幕。陈志谋立即登台上场：快板计划生育好处大。他唱：我名就叫曾全发，东风大队是我家，昨天晚上支部书记讲了话，我才知道计划生育本是国策非虛夸......几句话，压住了堂子。他是川剧中唱花臉的，声音大，字正腔圆，又板又眼，众人皆服。从此，直到演出结束，秩序井然。全队谢幕时，欢声雷动，经久不息......

　　还有1次在邛崃县君平乡8大队，小地名叫艾河边演出两天3夜。此地就是陈志谋的老丈屋，也是陈志谋联系。第1场是夜间演出毕，加餐后消息。陈志谋忽然想到1个构思，想编1个川戏丰收。大概内容是在丰收时期1个阶级敌人，利用大办酒席，井中投毒，被民兵当场捉住。听他所言，大家都同意。并要我编写出来，天明排演，第3天晚上表演。此时，已经是半夜。我只好边睡边想，想好说。由陈邦其边睡边定稿，再由陈右方写。写时，用圓珠笔，外加拓蓝纸1式4份。编写终了，已经是清晨5点。两天中除演出时外排练，第3夜晚上演出成功。

　　当时，农村文化文娱埸所奇缺。县上才有川剧团，终年能看戏。农村到县上看川戏，实在不方便。陈河村只要村上想看戏，因有宣扬队，经村委会决定就能够演出。丰富了陈河村文化生活，宣扬了党的方针、政策。宣扬队还有1个任务，每一年除夕前都要为军烈属拜早年。时间为尾月2107日或2108日上午，共半天。村上1个军属，3个烈属。军人是陈富方，是方字辈，我应称他为兄。

　　3个烈属，1个是由王汉卿的游击队在解放战争时期，为消灭大邑县上安乡叛匪时，中枪牺牲。姓名是陈华春，也是方字辈，军人陈富方正是他的亲兄弟。另外两个，为游击队亊被原大邑县国民党军队在元兴乡枪杀。1个是廷字辈，学名是陈志明，也是我父的亲兄弟。另外一人名叫陈和方，方字辈，我应称他为兄。2人皆在原大邑县公园坝烈士记念牌上刻着名字。2人当天也和王汉卿司令员之父同时遇害。

　　支部书记陈海明和我们同方字辈，我应称他为兄。拜年时，宣扬队先化好装，准备就序，陈书记带领村干部和宣扬队动身。主要演员是陈志谋和陈柏常。陈志谋男扮女装，身穿大红大绿，两个乳房又大又高，特别显眼，引人发笑；陈柏经常使用1乱草帽子，有帽沿，而无帽，反倒着作为帽；鼻梁上画着1团白色，扮为小丒；手拿1把乱竹扇，扮着济公和尚；他凡是见到老嫂子，都对着她们笑着和唱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还做些鬼脸。惹着老嫂子们用手打他，众人哈哈大笑......沿途宣扬队打起狮子灯锣鼓，牵着牛儿灯拜年，好不热烈。也有村民尾随而行，小朋友又叫又唱随着跑，10分高兴。

　　每到1处进门时，陈海明书记便对主人笑着喊拜年，拜年！

　　主人热忱迎接，眉开眼笑。立即在堂屋门前，点上腊烛，烧起纸钱，表示尊重。接着，将早已准备好的浆糊拿出来，让干部们贴好春联。匾额4家相同：光荣之家。对联都是祝愿之话，绝不相同。这就是惟有的1个礼物。主人若有香烟，并散上吸烟子者送上1支烟。

　　最后，又宣扬队表演1个文艺节目后，才拜别主人而行。惋惜，文化大革命开始，昔日向军烈属拜年就从此没有再出现过了。

　　但是，这向军烈属拜年的美德，我好像历历再目，毕生难忘。